2005年12月,陽光邀請口足畫家謝坤山先生來陽光與傷友進行一番對談演講,在之前我們跟他通過幾次電話,從剛開始的生疏拘謹,到後來能夠像朋友一樣相互吐槽,好像我們認識許久般地親切,這大概是因為謝坤山的特質與魅力,讓人感到沒有距離吧。接洽的同時,我們希望能像他募集一本他親筆簽名的藏書,供陽光公益拍賣之用,沒想到他一口氣捐了五十本他的自傳,每一本都咬著筆簽下他的大名。除了供陽光公益拍賣,其餘的是要贈送給陽光傷友。當我們收到這一箱箱的鼓勵,致電給他時,他說他希望能對傷友說:「我做得到,你也做得到!」。

 講演在一片溫馨中結束,趁著空檔,我們跟他及他的夫人--也真姊,做了簡短的訪談,從他們的分享中,除了感受到他們鶼鰈情深的感情之外,更能藉由謝大哥身邊的親密愛人,透視這位生命鬥士之不平凡之處。

 謝坤山現在是一個知名的畫家,他的作品已有國際專業的水準,買家不再是因為出於憐憫,更多的是專業的收藏。這一路走來,實在很難想像謝坤山從未拿過政府補助的一毛錢。為什麼?當時不是經濟困頓嗎?謝坤山說:「我從受傷到現在沒有拿過政府補助一毛錢,我知道我可以拿,但我不拿。因為我拿了之後,怕會有依賴心,對我來說拿了這個錢等於鬥志往下降,那麼拿了這筆錢損失更多了。我堅持不拿補助,因為我知道我自己去賺可以賺更多。」

 「那(補助款)買不到他的鬥志!」也真姊在旁笑著說:「所以妳說這樣的男人可不可以倚靠?謝坤山有一個觀念『肢體已經殘了,心再殘那我還剩下什麼?』我們認識一些殘障朋友,他們將所有心思用在找補助,其實他們可以將心力花在提升自己的能力,賺錢的能力提昇了,自尊同時也提升了。」

 這樣的自尊,讓他行經人生幽谷卻不至喪志,那麼,這麼多苦難,哪一場稱得上人生最大的低潮呢?沒想到他側頭想一想,說:「說真的,我想不出來。」

 「我覺得他是一個對自己很好的人,他沒有一個角落是不能被碰觸的。」也真姊說,同時舉了一個例子:「他有一個同是肢體殘障的朋友,他沒有手,但是無論哪一個季節他都穿長袖的,我問謝坤山你那個朋友這樣穿長袖不是很不方便嗎?夏天不是會熱嗎?萬一被電風扇攪進去不是很危險?謝坤山回答我說:『他至少看到自己的影子會舒服一點。』」就像謝坤山自傳封底的話『不願面對自己的人,即使不照鏡子,也無法逃避自己的影子。』

也真姊說:「人世間什麼災難都有可能發生,我們對於這些事情的理解是無常,他倒覺得是恆常,他不是用抵抗的心去面對他人生的災難,謝坤山覺得如果它像大自然那麼大的力量,你抵抗憤怒也改變不了事實,這一念之間,有人一輩子兩輩子甚至三輩子都轉不過來,你花越少時間抵抗,對自己就越好。」因此,在也真姊眼裡,謝坤山是一個善待自己的人,他花最少的時間抵抗、適應,因為他有很多想法是直接的,不喜歡多想,謝坤山覺得憂傷會感染別人,快樂也會感染別人。謝坤山說:「執著是一種牽絆,要調整到這樣的地步,說真的很難做到,很多地方我也還在學習。」

很多人看到也真姊的聰慧、才華與貌美,常常會問,肢殘如此重度的謝坤山是如何奪取芳心?這樣的問題總讓初識之人口耳相問。問也真姊,她回答:「我最大的障礙不是取得我父母的認同,而是我們彼此之間的認同。我沒有想過自己是可以跟他共度一生的人,我沒有像他那麼陽光。有一次,當我發現我跟他走在一起,別人看我的次數多過於看他,我把腳步放慢,但我看到他勇往直前的背影,我發現,殘障的是我不是他!而這些,我不能跟他溝通,這是我自己要處理的心境調整跟提升,所以跟他在一起,我會有這些承受、這些思考,跟這些成長,而這也是他的魅力!」

「謝坤山讓我看到的不是他的缺點!」也真姊繼續說道:「我們認識的時候,他的女友不斷啊(笑)有一次他去演講,很多人問他你是怎麼追到你老婆的?他問在場所有女性:『你們今天跟我相處一兩個小時,你們喜歡我嗎?』很多人回答: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』他就說:『那還要問嗎?』所以,一個人呈現出來是快樂、幽默的,它會感染你,你就很容易接納他、接受他,跟他再相處,要愛上是很容易的。」

訪談之間,也真姊從不掩飾對謝坤山的愛慕與欣賞,而親子關係上呢?以真姊更是多了一份肯定:「我和我的孩子都可以深刻感受到他是一個兩百分的爸爸,他沒有雙手可以擁抱小孩,可是小孩覺得他爸爸是可以倚靠的!」

「在沒見過謝坤山之前,在你印象中的謝坤山應該是一個沒有手的人,但跟謝坤山見過面之後,他的肢體語言和他的心境留在你腦海的印象,我相信不是一個沒有手沒有腳的人,對不對?」最後,也真姊這樣問我們。

是的,沒有錯!當我回想,那一天彷彿是一個很有活力、四肢健全的人,神采奕奕地跟我們分享他的生命畫布,那是一個很抽象的感覺。這就是謝坤山的魅力!

謝坤山的簽名自傳有他的色彩、有他的堅持,更有他的燦爛。


我是謝坤山

文/謝坤山
出版社/國家圖書館出版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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